6月6日，中国普惠金融研究院（CAFI）在2023中国社会责任投资高峰论坛上发布报告，题为《超越两极：金融如何支持乡村内生动力？》，其中即研究此现象并得出结论。报告指出，为帮助传统金融机构、企业及公益基金会找到兼顾财务回报和社会绩效的投资机会，美国出现了社区发展金融机构（Community Development Financial Institution， 以下简称“CDFI”）服务模式。CDFI一端连接金融机构、大型企业等资本渠道，另一端深植社区，长期为长尾客群提供金融及技术支持。大型银行可通过支持这一类机构来服务低收入社区，不需亲自“躬身入局”。这一“政府-市场-社会”联动的普惠金融服务模式，可为我国乡村金融体系建设提供一定借鉴。

　　肩负资金、技术双重使命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美国低收入社区涌现出一批具有强烈社会使命感的非营利机构，为各自社区谋求发展。这类机构逐渐演变为现在的CDFI。

　　报告介绍，这类金融机构通常具有较强的社会使命，为推动美国低收入社区振兴作出过一定贡献，财务方面基本可持续。由于这类机构长期服务长尾客群，积累了一定的风险管理能力，传统的金融机构、企业愿意通过他们来投资低收入社区。

　　从具体业务上看，CDFI主要为社区提供金融赋能与发展支持。金融赋能方面，CDFI贷款业务规模占所有金融业务规模的比重高达97%，其产生的利息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达86%，贷款业务整体上以消费金融、个人住房金融、企业金融为主。发展支持方面，CDFI为客户提供培训教育或咨询服务，包括金融教育、技术赋能、信贷咨询、地产咨询等。同时，CDFI还能够帮助部分合适的客户从传统金融机构中获得服务。

　　“社区发展金融机构内部也有分工，大机构主要是对接外部资本，小机构主要触达低收入社区的微弱群体。”CAFI研究部执行主任胡煦介绍。

　　在社区发展金融机构仁人家园（Habitat for Humanity）的服务案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CDFI的双重服务脉络。根据报告，仁人家园扎根美国佐治亚州，机构以捐赠获得的资金、材料，组织志愿者建造房屋，再以优惠价格将这些住房出售给有需要的低收入家庭，家庭按月支付的住房贷款将被重新用于建造更多房屋。与此同时，仁人家园设立了专门的金融部门，为难以获得传统金融服务的购房家庭提供可负担的融资支持和咨询服务。

　　截至2023年1月18日，经过美国财政部认证的CDFI数量为1401家。从规模上看，根据美国财政部统计，截至2020年末，CDFI平均员工数量仅有52人。值得一提的是，地方性中小金融机构面临的问题，在CDFI中也同样存在。报告指出，相较于传统金融机构，CDFI品牌知名度不够，难以引起低收入人群关注；信贷技术更新慢，难以跟上最新信息技术发展的速度；人力资源不足、员工薪酬较低，人员流动较频繁等，这些问题都需要在未来发展过程中逐步解决和优化。

　　法律、税收引导资源倾斜

　　为进一步支持CDFI发挥其金融赋能、技术赋能双重作用，提升资本在普惠领域的利用效率，美国在制度、法律方面均做了相关安排，确保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这一金融模式可持续发展。

　　报告介绍，在法律政策方面，美国出台了若干反借贷歧视的法案，为低收入社区和少数族裔人群获取基本金融服务提供了法律保障。在法案支持下，美国财政部设立了社区发展金融机构基金（CDFI Fund），作为专门机构支持CDFI发展。

　　与此同时，美国修订了《社区再投资法案》（Community Reinvestment Act），对银行的考核中，有专门反映银行服务社区发展情况的考核指标以督促银行加大对中低收入社区的金融供给。在该法案督促下，商业银行或投资成立社区发展企业，比如作为房地产开发商为社区居民建设住房或作为借贷机构为社区发展项目提供贷款，来满足考核要求；或直接为CDFI提供资金支持和服务。比如，截至2021年末，美国银行发展了250多个CDFI合作伙伴，为其提供了超过20亿美元的信贷、股权投资等支持。

　　不过，报告也指出，有批评者认为，这类政府干预可能会导致市场扭曲，使银行承担过高信贷风险。也有研究显示，该法案为中低收入社区和借款人提供了大量贷款，在实践中也具有盈利性，能够较好地解决中低收入地区出现的市场失灵问题。

　　发展农村金融应重视社会力量

　　整体来看，胡煦认为，在美国社区发展金融领域，大机构与小机构似乎形成了错位发展、优势互补、相辅相成的组织生态，这是值得我国相关机构思考、借鉴的。

　　不过，这一模式目前也存在一定缺陷。比如，无法实现广覆盖，美国还有相当一部分贫困地区没有被CDFI覆盖到。

　　结合中国当前实际情况，胡煦表示，未来，在完善乡村金融体系建设、加强乡村振兴内在动力的过程中，可以从以下三方面持续发力：

　　一是建设功能错位、优势互补的乡村金融机构组织生态。不同类型的机构应该协同发展，做到优势互补、错位发展。在普惠金融相关政策方面，可以适当有些灵活度。

　　二是让社会部门发挥更大的作用。商业银行出于对利润的追求以及审慎经营的考虑，长期服务高风险客群可能不可持续。因此，需要更加重视社会的力量，发展既有主动创造社会效益意愿又具备一定经营能力的，具有经济、社会双重目标的机构。

　　三是金融机构在提供金融服务的同时，应该为乡村人群提供技术方面的发展支持。报告提出，将金融服务与技能服务相融合或许可以成为农村中小金融机构的一个特色，同时也能提升乡村人群的自我发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