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今年的第二次降息如期而至。
9月19日北京时间凌晨两点,美联储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会议决定降息25个基点,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下调1.75%至2.00%。
美联储在声明中表示,经济的持续增长、强劲的就业以及2%的通胀目标是此次降息带来的“最有可能的结果”;同时仍然提出了前景的“不确定性”,并承诺“采取适当行动”来维持经济的扩张。
“我们已经逐渐转向更低的联邦基金利率路径,”美联储主席鲍威尔表示,“对经济增长前景的正面评估存在风险,如果经济出现下行风险有可能需要更多降息。”
不过,对于未来降息的具体时间,美联储并没有作出进一步的表态。叠加美国核心CPI超过预期、国债收益率的强劲反弹等因素,市场对于继续降息的押注进一步缩减,美联储基金期货数据亦显示,12月份再次降息的可能性只有54.9%,一个月前尚为89%,这也意味着,交易员们普遍认为,此次降息或为年内最后一次。
特朗普不满“鹰派降息”
美联储的“鹰派降息”再次引发了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不满。他在鲍威尔宣布降息后不到半小时便进行了抨击,“美联储再次失败了,没有前瞻力,没有远见,(鲍威尔)是个糟糕的沟通者”。
另一方面,美联储内部的鹰鸽之争仍在持续。此次共有三名决策者投下了反对票,堪萨斯城联储总裁埃丝特·乔治与波士顿联储总裁埃里克 S 罗森格伦主张维持目标利率不变,圣路易斯联储总裁詹姆斯 B 布拉德则建议下调50个基点。
事实上,自7月份美联储内部以8比2的投票结果决定降息以来,经济数据便出现了好坏参半的信号。美联储的鹰派看到了强劲的零售和就业成绩,而鸽派则更担忧制造业生产放缓与企业投资的下滑。
TS Lombard首席美国经济学家Steven Blitz称,美联储大体上分为两个阵营,一方认为全球局势会继续拖累美国经济放缓,并有可能引发通货膨胀率下降;另一方则认为全球局势属于背景噪音,应当聚焦国内变量。
目前来看,鲍威尔属于前一个阵营,但该阵营迄今为止仍无法说服另一个阵营的同僚放弃立场,历史上这种立场曾让美联储在过长时间内保持过紧状态。
在上个月的怀俄明州杰克森霍尔央行年会上,鲍威尔表示,当前全球贸易规则变得无法预测,美联储制定货币政策“并没有近期的先例”可循。叠加鲍威尔在降息当天记者会上的表态,似乎是回应了特朗普的不满—货币政策到此为止,至于美国经济的未来,只能靠总统自己了。
两只黑天鹅
降息前夕,还有两只“黑天鹅”先后起飞。
9月14日,位于沙特东部的沙特阿美石油公司两处主要设施因受到无人机袭击而发生火灾。这让沙特一半原油产能停滞,也引发了国际油价20多年来的最大涨幅。
路透社评论指出,美联储官员可能将这一事态发展视为本已脆弱的增长前景面临的一种风险,从而支持进一步放宽货币政策;也可能将其视为对通胀的可喜提振,从而支持暂时按兵不动。
而在FOMC的会议进行之时,第二只黑天鹅起飞。ICAP数据显示,由于货币市场在9月16日和9月17日出现资金短缺,以美国国债担保的隔夜回购利率一度大涨到10%,达到上周水平的4倍左右,有效联邦基金利率更是飙升至2.25%。
9月17日下午,纽约联储称将在9月18日上午启动规模为750亿美元的隔夜回购操作,以帮助把联邦基金利率保持在目标区间内—即美联储接受国债和其他证券作为抵押,并提供现金作为交换,以提供流动性和疏通金融体系。
这是2008年雷曼兄弟破产后,美联储的首次货币市场操作。
这场“钱荒”远比想象中更严重。纽约联储在9月17日便提前开启操作,购入了532亿美元的债券,这让回购利率迅速大幅回落。最新消息显示,9月19日,纽约联储将连续第三天开展回购操作。
分析人士指出,由于此前美联储的持续缩表,减少了银行的储备金,从而导致此次短期支付的现金不足;新债王冈拉克认为,回购市场的紧缩使美联储更有可能“很快”恢复资产负债表的扩张,即重启QE政策。
据路透社报道,由于此次降息符合市场预期,当天的美国股市微升,其中道琼工业指数.DJI上涨0.13%,收报27147.08点;标普500指数.SPX微幅收升0.03%,报3006.73点,只有纳斯达克指数.IXIC小跌0.11%,报8177.39点。 另一方面,受累于未来货币政策决定不明朗,黄金价格当天跌逾1%,至一周低点。
或迎负利率时代
美联储降息之后,已经有巴西、沙特、约旦、阿联酋四家央行“跑步”跟进,此外,中国香港地区金管局也跟进降息。
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表示,日本经济当前适度扩张,但海外经济带来的下行风险加剧,如果风险上升,将毫不犹豫加码宽松;瑞士央行表示,为了抵消瑞郎对投机的吸引力,减轻瑞郎的压力,负利率非常重要。
今年以来,“脆弱”与“面临威胁”几乎成为形容全球经济增长最常见的两个词语。与此同时,负利率时代再度来袭,美国银行(BofA)在9月初的研报中指出,2020年将迎来人类有史以来的最低利率水平。
这并非空穴来风。今年第三季度以来,日本、德国、法国这三个发达经济体10年期国债收益率集体持续为负;日本、瑞典、丹麦等国家的存款利率为负;目前全球有约1/3的债券为负。
为了刺激投资和消费,使通胀达到目标水平,同时防止资本流入与本币升值,负利率似乎成为了提振经济的唯一方式。
但这一非常规手段的背后亦有隐忧,比如利率的进一步下调将有利于形成孵化垄断巨头的温床,并降低实际生产效率,当然更大的担忧在于全球央行是否已经“黔驴技穷”—“许多人开始担心,欧洲央行和美联储所能使用的弹药告罄,当一家央行的货币政策利率已经很低的时候,在发生危机情况下,它就不能再降低利率了。”经济学家罗杰 法玛尔指出。
另一方面,负利率时代下,许多投资逻辑也面临着重构。
摩根大通的长期投资策略高级顾问Jan Loeys指出,全球近13万亿美元的负收益率债券看起来像“流沙”,有可能吞没大部分固定收益资产。
美国银行首席投资策略师Mic-hael Hartnett亦表示,在2019年剩下的时间里,如不发生意外情况,更看涨股票和大宗商品,同时看跌债券和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