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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派财长朔伊布勒卸任曾铁腕推行欧洲财政紧缩

加入日期:2017-10-10 6:45:30

  顶尖财经网(www.58188.com)2017-10-10 6:45:30讯:

  欧元区资格最老的鹰派财长朔伊布勒也并不会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不要忘记,任何有关欧元区乃至欧盟修宪的法条变更,都必须经过他所领导的德国议会的批准才能放行。

  1972年,从弗赖堡大学和汉堡大学分别获得了法学和经济学博士学位的高才生沃尔夫冈·朔伊布勒成为德国议会议员。这一年,德国总理默克尔正要高中毕业。

  30余年后,“科尔的小女孩”(默克尔)在政治上却一路胜过这位科尔的门徒,虽然后者总是以戏谑的口味表达他对默克尔的微妙态度。

  在2009年金融危机肆虐欧洲之际被任命为财政部部长后,朔伊布勒就清楚地表示,他依旧听命于自己,而“财长必须接受一个事实,就是总理并不是总能同意他的意见”。他自嘲道。

  朔伊布勒在德国乃至欧洲政坛上是一个如此特殊的存在:他是仍然活跃在欧洲政治之中且位高权重的“40后”,且在德国中右翼党派集体左转的当下,他几乎是德国保守派中的最后一位坚守者。

  这也令他同目前欧洲主流的“二战后出生”政客出现了明显的区隔:一方面如同德国前总理科尔(HelmutKohl)一般,朔伊布勒始终坚信欧盟是德国唯一的未来,而另一方面,他的强硬保守态度让身处欧债危机之中的南欧国家吃了不少苦头,也客观上让他和默克尔可以得心应手地在欧洲扮演“坏警察”、“好警察”的角色,这出双簧戏在2015年朔伊布勒甩出“希腊可以暂时退出欧元区”的计划时曾到达了巅峰。

  “朔伊布勒有关欧洲的观点来源于德国政治制度,也深植于德国政治传统之中,即至少在中右翼阵营中,任何人都不想被视为对南欧人过于宽松和灵活。”德国贝塔斯曼基金会研究员格纳斯(KatharinaGnath)说道。

  不过,在2017年庆祝了自己75岁生日后,带领欧元区度过了金融危机的朔伊布勒主动希望卸下财长重担。在德国总理府宣布计划在10月17日提名他担任德国联邦议院主席之后,朔伊布勒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透露,“在大选之前,我就决定,在做了8年财长之后,我希望迎接一些新的任务。”

  科尔的门徒败给了科尔的小女孩

  早年间的朔伊布勒消瘦、俊朗,是其所在基督教民主联盟(下称“基民盟”,CDU)的储备干部,也是得到科尔青睐、亲手栽培的后辈重臣。在1982年任联邦总理办公厅主任(部长级)后,朔伊布勒愈加受到科尔的重用,于1989年4月成为内政部长,旋即被委以重任,负责东西德统一谈判相关事宜,也正是从彼时起,科尔开始考虑让朔伊布勒成为他的党内接班人。

  不过,1990年10月12日的暗杀事件令他严重受伤:当他出席一场竞选活动时,一位精神异常的人向他开了三枪,子弹打到他的下颚、背脊,令他此后下半身瘫痪,必须靠轮椅行走。然而倔强的朔伊布勒只休息了3个月,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这样无声的抗议和其中所体现的坚韧性格,深深地触动了德国选民。

  1998年,朔伊布勒成为了德国议会基民盟/基社盟(CSU)议会党团领导人,离总理职位只有一步之遥,默克尔则成长为朔伊布勒的秘书长。

  不过科尔在彼时也有着自己的政治日程表。在科尔看来,朔伊布勒可以成为他的继任者,但是朔伊布勒需要等到2002年之后:欧元区即将在2002年正式成立(注:2002年7月,欧元成为欧元区唯一的合法货币),而科尔希望成为带领德国加入欧元区单一货币的德国总理,令欧洲货币同盟也成为他的政治遗产之一。

  科尔的如意算盘被1998年的选举打乱了。在那一年执政16年之久的科尔惨败给社民党候选人施罗德,紧接而来的即是对科尔和朔伊布勒都形成重创的基民盟捐款丑闻,朔伊布勒因此辞职,而默克尔,则在2000年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基民盟/基社盟(CSU)议会党团新的领导人,默克尔的这一举动也被科尔视为背叛。

  自此之后,科尔的小女孩同科尔的门徒之间的政治地位发生了逆转:在默克尔的两次组阁中,朔伊布勒均成为她名义上的手下,先后担任了德国内政部长和德国财长之职,而也正是从2009年开始的财长生涯,令在德国乃至欧洲都享有“严厉”名声的朔伊布勒出现在了全球财经界的视野之中。

  欧元区的好警察与坏警察

  2009年接受财长任命之后,朔伊布勒说出了一句名言,“我独立,忠诚,自由。”在欧洲政坛上,朔伊布勒同默克尔之间微妙的关系众人皆知,而朔伊布勒则摆出了宁可辞职也要忠于内心原则的态度,担任了欧元区“坏警察”角色的他,客观上也令默克尔在私下可以成为各南欧国家领导人诉苦的缓冲区。

  2010年欧元危机发生时,朔伊布勒同默克尔在如何应对该危机问题上意见不合。默克尔希望接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对于希腊的救赎资金,但朔伊布勒认为欧洲的事情应该由欧洲自行解决。

  默克尔彼时表示,在涉及救赎资金问题上,如能争取到一个有明确标准机构的帮助,将可以防止欧洲在此方面做出无穷尽的让步。最终默克尔的意见占了上风。

  在随后两年中,当德国公众认为在希腊问题上,德国做出的让步已经足够了,而德国议会对于默克尔的战略也产生了倦怠和不耐烦之情时,朔伊布勒和默克尔的内部分歧加大了:默克尔认为需要继续对希腊伸出援助之手,而朔伊布勒则持谨慎态度。

  当彼时的美国财长杰克·卢在一次会议期间对朔伊布勒提出要对希腊加强支持力度的要求时,朔伊布勒干脆表示:“那你自己拿500亿欧元去拯救希腊。”

  随即,朔伊布勒在2014~2015年做出了两个惊人举动:第一是立法推动没有赤字的平衡财政预算,并成功在2015年达成了目标。在普遍负债高企的欧洲各国之中,德国此举独树一帜,也令德国拥有了“训教”南欧国家时的道德高地,最终成功以德国宪法中相关条约为雏形改写了欧盟财政契约,德国在彼时甚至希望最终可以将挥霍无度的国家告上欧盟法庭。

  实际上,无论对于金融界还是政府财政,朔伊布勒都认为必须秉持“节制”原则。他在德国发行的一本小书《未来必须节制》中,不无厌恶地写道,“现实则更多的是纯粹的信任代替了纵览能力与专业知识,他们(金融业)几乎狂妄地认为,一个如此错综复杂的体系并不容易出错。接下来则必然出现另一种结果:完全丧失信誉。现在已经没有人再相信金融市场。”

  甚至对救赎德国的银行,朔伊布勒也并不情愿。他在书中指出,“联邦政府的决定并非是向银行的馈赠,更不是向处于困境的银行家们提供援助。这是一个必要的同时也是实实在在的一揽子救助方案,目的在于提升整个德国经济的行动能力,从而有利于这个国家的全体民众。”

  在2015年,朔伊布勒做出的另一惊人举动是在救赎希腊问题上,其领导下的德国财政部干脆甩出一份文件,建议把让希腊暂时退出欧元区作为一种可行性方案。随后朔伊布勒又在联邦议院做出了类似表态。

  在希腊濒临国家财政崩溃之际不仅表示坚持不给希腊减免债务,还让希腊暂时走人,此举令欧元区各国震惊。这让彼时刚刚上台还在叫嚣的希腊激进左翼联盟政府顿时服了软,也对意大利等南欧国家起到了“以儆效尤”的作用,甚至令平时看起来十分固执的默克尔,都显得和蔼可亲了。

  在同欧盟进行谈判中被去职的希腊前财长瓦鲁法基斯在事后则吐槽,欧元集团压根就是德国财长操纵下的傀儡。

  瓦鲁法基斯表示,朔伊布勒主导了欧元集团会议。“他是木偶大师,牵着所有的木偶线。其他所有部长都是提线木偶。”

  “朔伊布勒是欧元集团的特级大师:他决定谁当选主席、会议议程,他控制了一切。”瓦鲁法基斯说道,“而欧元集团主席迪塞尔布洛姆不过是一台机器的一个齿轮。”

  “只有法国财长萨宾有时候发出些同德国立场不同的‘噪音’,而这些‘噪音’通常非常委婉。你能感觉到他不得不使用非常明智的语言,而不会被看起来是在反对德国。”瓦鲁法基斯回忆道,“但在最终,当朔伊布勒回应之后并确定官方立场时,法国财长就回撤了。默克尔和朔伊布勒对欧元集团的控制是绝对的。”

  需要指出的是,朔伊布勒在处理欧债危机时对待南欧国家的强硬态度令他背上了为欧元区掘墓的骂名,不过这样的想法是相当可笑的:作为二战中出生的西德精英,朔伊布勒不仅参与了欧元区的设计,他的反战意识形态更决定了他是欧洲融合最坚定的拥趸。

  在刚刚度过的75岁生日会上,朔伊布勒再次说道,“历史教会我们的一点是,唯有欧洲融合,全欧洲才会有美好未来。”

  这令人不难理解,当英国在脱欧谈判前期漫天要价时,一直真心希望英国加入欧元区的朔伊布勒不禁越过默克尔发声,讥讽英国外交部部长约翰逊没有常识且英语不好。

  彼时约翰逊称《里斯本条约》中有关“欧盟单一市场”与“劳工的自由流动”之间的必然联系是“一派胡言”。

  朔伊布勒表示:“我们将乐于为女王殿下的外交大臣奉上一份《里斯本条约》,他可以读一读里面有关单一市场和四个自由流动方面的内容,双方之间肯定是有关联的。”

  “我也可以用英语讲讲。”朔伊布勒表示,“如果的确需要澄清的话,我们可以包好房,然后用‘流利的英语’给他解释一下《里斯本条约》。”

  不过在面对欧元区的背叛者时一句客套话不说的朔伊布勒,在面对欧元区的维护者时却也会罕见地说两句漂亮话。在法国总统大选竞选期间,朔伊布勒表示:“如果我是法国人,我就投马克龙一票。”

  德国《明镜周刊》则在一篇报道中也透露了法国总统马克龙对朔伊布勒的敬重:2年前德国驻法国大使馆为朔伊布勒举办招待会,虽然不在邀请名单上,在布鲁塞尔忙碌了一天的时任法国财长马克龙还是赶到大使馆,表示希望向来访的老前辈朔伊布勒致以敬意。马克龙比朔伊布勒的二女儿还小一岁。站在朔伊布勒面前,面对朔伊布勒的滔滔不绝,马克龙不断点头微笑,非常谦逊。

  欧洲“紧缩政策”笼子仍将坚固

  如果认为朔伊布勒选择德国议会下议院主席一职是去养老的,那么这个想法就有些过于幼稚了。

  曾有欧洲官员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欧元危机令欧洲最强大的立法机关浮出水面:德国议会。任何救赎款项的批准,都需要得到德国议会的授权。

  作为从1972年就在德国议会担任职务的老议员,朔伊布勒在德国议会的号召力实际上超过了默克尔。在应对希腊危机期间,德国政界均深知,如朔伊布勒公开反对默克尔,默克尔在议会中将难以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因而彼时德国媒体屡屡提到,默克尔的命运实际上掌握在朔伊布勒手中。

  当下,朔伊布勒将成为这一欧洲最强大立法机关的领导,对于刚刚进入德国议会的极端右翼组织德国选项党来说,这也意味着苦日子的开始。“没人可以动摇德国的民主体系。”朔伊布勒在最近一次采访中警示道。

  与此同时,各界也认为,朔伊布勒为德国乃至欧洲所树立下的财政紧缩与节制原则将很难被撼动。

  瓦鲁法基斯指出,虽然朔伊布勒将离开德国财政部,但他为欧洲打造的“紧缩政策”铁笼子仍将坚固,自由民主党人(FDP)的接任将不会改变欧元区的可持续宏观经济政策。

  确然,朔伊布勒亲口证实了默克尔将寻求同自由民主党(FDP)和绿党组成“牙买加联盟”的消息,而自由民主党人早就暗示过希望能够接管德国财政部。

  不过像朔伊布勒一样,自由民主党更是预算纪律的爱好者,且加之自由民主党由德国高级知识分子中的精英组成,从专业上而言可以列出的财长候选人洋洋洒洒可以写满一页纸,譬如欧洲投资银行主席维尔纳·霍伊尔、德国联邦银行的卡尔-路德维希·蒂勒以及联邦议院金融委员会前主席奥托·弗里克等人都是自由民主党党人。

  资产管理公司荷宝首席经济学家康奈力森(LéonCornelissen)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自由民主党和基民盟是天然的联盟党,在过往也曾一同工作,他们都相信要减税。这样的合作对于股票市场是利好,且对商业界利好,不过自由民主党的议程更加偏向欧洲怀疑论者,这意味着德国同法国总统马克龙的合作要困难了。”

  “自由民主党反对马克龙在欧洲地区成立一个类似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勃勃野心,也反对其搞欧盟共同预算的计划。”康奈力森表示,“如果出现有利于自由民主党的强势结果,这将令市场在一段时间内不稳定,也将迫使默克尔对法国人不再那么慷慨。”

  目前,对于欧洲加深融合有宏大愿景的马克龙已经公开表示,不愿看到朔伊布勒卸任财长,而曾经对朔伊布勒心怀怨念的希腊人也并不开心:自由民主党更希望希腊退出欧元区,在财政紧缩等问题上的态度也更加苛刻。

  而欧元区资格最老的鹰派财长朔伊布勒也并不会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不要忘记,任何有关欧元区乃至欧盟修宪的法条变更,都必须经过他所领导的德国议会的批准才能放行。

(原标题:鹰派财长朔伊布勒卸任 曾铁腕推行欧洲财政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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