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经济高成本是中国经济面临的新挑战,是中国经济最大的病灶,降成本需要真改革。降成本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核心的“牛鼻子”,降税除费是降成本主战场,要在完善营改增的同时,显著降低制造业增值税税率,要引导虚拟经济向实体经济“让利”。
原则上,成本是由市场决定,但政府更要有所作为。一个主要问题是政府不能“与民争利”,在经济下行特殊阶段,要“放水养鱼”,让企业休养生息。
今年以来,在开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过程中,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五大任务持续有效推进。降成本作为五大任务之一,从中央到各部门、各地区,相关政策措施纷至沓来并不断取得实效。
国家统计局近日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前10个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成本为85.73元,比上年同期减少0.13元。
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的专家学者普遍表示,现阶段,降成本政策措施成效初显,不过,“十三五”以至更长时期,中国经济不可避免地走向“全面高成本”,这会带来诸多新问题、新挑战。当前,我国处于一种怎样的成本现状?下一步,又该怎样多角度挖掘降成本空间?
“实体经济高成本是中国经济面临的新挑战,是中国经济最大的病灶,降成本需要真改革。”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吴晓华表示,降成本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核心的“牛鼻子”,降税除费是降成本主战场,要在完善营改增的同时,显著降低制造业增值税税率,要引导虚拟经济向实体经济“让利”。
高成本成为“不能承受之重”
众所周知,此前近40年中国经济得以持续快速发展,一个重要原因是低成本优势。然而,随着经济社会发展,高成本逐渐成为新挑战。专家学者普遍表示,高成本正成为中国经济发展中的一大突出问题,也给企业家带来不少困惑和羁绊。
成本到底有多高?根据美国波士顿咨询公司报告,2004年美国制造业成本比中国高13.5%,去年中国与美国仅相差4%,基本上每年缩小一个百分点;到2018年,美国制造业成本甚至有可能比中国还低。吴晓华举例说,浙江慈溪某企业家在美国开设了与国内同等规模、同样产品的化纤厂,11项成本中,仅人工成本和厂房建设成本两项中国有优势,其他9项优势全无。
“美国制造业为什么能够回归?问题的严重性便在这里。上述化纤厂虽是个案,但中国的成本逐年大幅攀升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实体企业遇到‘未强先高’‘未富先贵’,又在‘十三五’期间的全球经济分工中遭遇‘上挤下压’,我国制造业该何去何从?”吴晓华说。
在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执行院长刘元春看来,要使中国经济的“血液循环”越来越通畅,并使增长动力出现根本性变化,在降成本上做一些文章是有必要的。
“降成本问题,如果放在调结构、转方式这个层面来认识,就不是现行经济运行成本是高还是低的简单问题,而是产业结构调整以及产业发展链条构建问题。从微观上讲,这也是企业运行方式的转变问题。”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综合运输研究所所长汪鸣表示。
今年8月国务院印发的《降低实体经济企业成本工作方案》明确,经过1~2年努力,降低实体经济企业成本工作取得初步成效,3年左右使实体经济企业综合成本合理下降,盈利能力较为明显增强。
从地方层面看,许多地区从降低企业税费负担、用能、融资、物流、外贸、制度性交易等方面的成本出发,出台实施了一系列举措。
据了解,浙江省印发《关于进一步降低企业成本优化发展环境的若干意见》,要求从今年5月1日起,将营改增试点范围扩大到建筑业、房地产业、金融业、生活性服务业,并将所有企业新增不动产所含增值税纳入抵扣范围,确保所有行业税负“只减不增”。
浙江省发展规划院副总经济师朱李鸣介绍,今年1~9月份,浙江省工业企业百元业务主营收入中成本约为84元,降成本效果初显。
吴晓华认为,最有可能降低的成本是处理好政府和企业的社会分配关系,即降低政府的税收、基金。此外,也要从银行贷款和融资成本问题、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关系、收入分配等问题来看,把这些关系理顺了,成本才能降低,但难度非常大。
着眼实体经济供应链做文章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交通运输枢纽已成为物流供应链上一个十分重要的节点。合理降低交通运输与物流成本,可以降低整个产业链成本,有效实现提质增效,也是降成本政策里不容忽视的一环。
汪鸣表示,企业能不能降成本,在于采用什么样的经营模式、经营方式和运作方式,也在于能否提高效率。当前,可以通过两个途径来降成本:一是通过推进运输与物流服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运输成本下降;二是推动制造业和商贸流通业采用供应链管理,以构建全新运行模式,实现整个供应链成本的下降。结构性成本下降和全链条成本下降,是降成本的核心所在。
汪鸣认为,在制造业中,中国承受了本应由世界上大部分国家承担的成本,这突出体现在供应链环节上。“我们实际上是把最低端部分的成本都承担了,所以显示出在产业运行层面上的成本比较高。”
交通运输和物流的降成本,主要由两大部分构成:第一,交通运输和物流本身从服务运行层面上怎样提高效率以降低成本,为经济转型升级提供服务。第二,在整个经济运行当中,企业以及中观层面上的产业要优化供应链,使整个产业链采用先进的运行模式,以降低全产业链成本,这样才能真正实现降本增效的目标。
汪鸣进一步分析表示,这需要从制造业模式转变和流通业服务创新上多做文章,核心是供应链管理。目前出台的相关文件,虽然也有一部分涉及到了模式创新、结构调整等,但内容过于偏重运输和物流环节,而没有站在实体经济供应链管理层面上来思考问题。“如果能着眼供应链提高效率,降成本空间就会更大一些。”
政府和金融部门应持续“让利”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李佐军表示,“降成本的难点之一,在于全社会要形成主要依靠企业来发展经济的共识,要认识到企业是实体经济真正的主体。企业不发展,经济也不发展,而企业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靠降成本来增加盈利空间,扩大生存空间。”当前,中央和地方都已经制定了一系列帮助实体经济降成本的举措,关键要把这些政策举措通过具体的方案和政策落到实处,使其达到预期效果。
在吴晓华看来,降成本的另一重要因素是政府。原则上,成本是由市场决定,但政府更要有所作为。一个主要问题是政府不能“与民争利”,在经济下行特殊阶段,要“放水养鱼”,让企业休养生息。“降成本不是保护落后产能和落后企业,更不是偷工减料,降低质量。”
中央引领,地方参与。很多地方根据自己特点和实际情况出台了很多举措。吴晓华表示,很多地方都“走在中央前面”,但政策含金量也因此大大降低了。因此,要推进形成“企业主体、政策发力、内外兼修”的格局。要综合施策、重点突破,当前是税费和融资成本要推动政府“让利”于企业,金融部门“让利”于实体部门,这是两个主攻方向。
对此,福建省发展改革委副主任叶飞文表示,要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简化审批环节,压缩审批时限,对企业属于自主经营权事项不得作为前置条件,加强省市县政府服务平台互联互通,实现政务服务“一网通”,加大清理“红顶中介”力度。
专家学者们建议,要降低企业杠杆率,降低融资成本;要降低企业用工成本,实现机器换工专项行动,在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加快推广工业机器人等自动化生产设备,以降低劳动力成本;要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提高产业新供给能力,以企业为主体推进制度创新,引导高校科研院所为产业技术创新服务;要以改革提升供给结构效率,进而促进产业转型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