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萧条后,通胀通常很难迅速达到目标,一些央行[微博]已经陷入“屡射不中”的尴尬境地。
25年前,新西兰央行开启了通胀目标时代。而现在,美国、欧元区、英国、日本、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这七个采用通胀目标的央行中,只有加拿大央行完成“使命”,达到了通胀目标。
然而,近期呼吁重新审视央行通胀目标的声音,并不是让各央行调低现有目标,而是希望通胀目标更高。最极端的建议是将其提升到4%。
宏观经济学家之间对此一直争论颇多。即将卸任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微博] (IMF[微博]) 首席经济学家布兰查德 (Olivier Blanchard)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 (Paul Krugman) 都曾提出各央行应重新审视通胀目标。但最近,央行官员已经开始发声。
上月,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IMF发表讲话时称,重新制定通胀目标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议题,美联储2%的目标并没有什么“魔力”。但他同时指出,改变目标会是一个艰难且痛苦的过程,美联储必将陷入与美国国会的拉锯战,改变目标后更要重新赢得人民信任。
美联储于2012年正式制定通胀2%的目标,伯南克当时称,这一目标最有利于美联储完成充分就业和价格稳定的双目标。自2012年以来,美国通胀从未接近这一目标,虽然联邦基金利率自2008年起已降至最低。
波士顿联储主席Eric Rosengren随后表示,高通胀目标意味着长期政策利率可以更高。在特殊时期,美联储会有更大降息空间。旧金山联储主席John Williams也对《纽约时报》表示,受地域及生产力限制,未来经济或会陷入长期低增长。那么就有必要提出这个问题,“2%的通胀率在那样的经济环境下到底够不够高?”
不少人会发问,如果连2%的目标都达不到,为什么还要上调通胀目标?
首先,上调通胀目标可以允许各央行在通胀较高时更加理性和从容的作出调整,而不是迫于公众压力酿下大错。
英国央行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2007年金融危机爆发前,没有人预料到次贷危机会波及到美国以外的国家。美联储从2007年9月开始降息,但当时英国资产泡沫尚未破裂,CPI通胀较高。一直以死板的态度对待通胀目标的英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在2007年7月投票决定将基准利率上调25个基点,至5.75%。
这一决策无疑是灾难的开始。2007年12月,英国央行将基准利率回调至5.50%,但为时已晚。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英国CPI远远高于2%。如果通胀目标为3%甚至4%,英央行或许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加剧金融危机对英国的影响。
其次,各国长期利率预期已经升高,特别是美国。在伯南克制定2%的目标前,美联储对长期利率的预期是2%。但Rosengren称,长期利率目前的预期可能高达3.25%,如果不调整通胀目标,下一次面对金融危机时,美联储将非常狼狈。前英国央行官员Tony Yates同意这种观点,如果降息空间加大,各央行在面对危机时或许不必过度依赖QE。
英国标准人寿保险首席经济学家Jeremy Lawson认为,上调通胀目标会提升市场通胀预期,降低经济实际利率,有益于经济发展。这也是中国央行眼前棘手的问题,降息的同时经济陷入通缩,实体经济利率无法压低,货币政策调整奏效的渠道就会受到阻碍。
高通[微博]胀同时会缓解债务问题,并提升长期就业状况。即便是在经济下行时期,企业很难作出减薪的决定,通常只能通过裁员应对。高通胀实际上将压低扣除通胀因素的实际薪资,企业就没有必要作出大规模裁员。
在长期通胀预期偏低的前提下,各央行有必要进行通胀目标调整。日本央行2013年已经首先将通胀目标由1%上调至2%,以避免长期困扰日本的通缩。
各央行中仍有不少反对改变通胀目标的官员。除伯南克所述的潜在政治与社会压力外,美联储副主席费舍尔 (Stanley Fischer) 称央行很容易失去对高通胀的控制。一旦价格飙升,央行将丧失可信度。欧央行执行委员会成员Peter Praet也站在费舍尔这边。但不少前央行官员提出,如果通胀一直过低,央行同样会丧失可信度。
上调通胀目标很有可能为央行施加极大的政治压力。伯南克认为美国国会通过修改通胀目标法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IMF二号人物David Lipton认为,更好的解决方式是鼓励央行允许通胀高于其既定目标。
这样的改变在目前环境下的确不现实。Lawson称,“不知道还要再经历多少年失败,各央行才会认真考虑上调通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