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公司4月12日发布通知,自4月13日起全面放开A股市场执行多年的“一人一户”限制,投资者可以通过统一的入口“一码通”在至多20个证券公司开立20个证券账户。“一码通”账户涵盖了A股账户、B股账户、封闭式基金账户、开放式基金账户、新三板账户和根据业务需要设立的其他证券账户。次日,上证综指站上4100点。上百只股票涨停,B股几乎全部涨停,同时带动港股大涨。
其实“一人多户”的政策并不算是非常重大的变革,投资者以前也是可以更换开户券商的,只是手续繁琐一点。不少人认为,该政策主要影响的是券商的经纪业务,尤其是地方性的小券商。这将导致佣金大战,从而压迫小券商的生存空间,对更大、产品更丰富的券商而言可能反而是好事。
这无疑是有一定道理的。证券账户设立放宽后,投资者不用繁琐的手续就可以挑选券商,将加剧券商间的竞争。首先是佣金价格的竞争,那些佣金已经降低到万分之三甚至更低的券商可能会吸引更多投资者,从而拉低整体佣金水平。尽管如此,随着股市火爆,券商经纪业务也是大赚其钱。不过,有观点认为,“一人多户”后券商经纪业务将面临激烈竞争,券商想仅靠通道赚钱会越来越难,而更多的券商可能会以经纪业务作为基础,以低佣金吸引更多投资人,继而通过向他们提供更多产品、更多服务获得利润增长。
其实,对于很多资金规模大的客户,不少券商会给予他们比一般散户低的佣金比例,而所谓更多产品、更多服务,其实不少券商也早已行动起来。所以,佣金比例不一定是“一人多户”实施后的关键词,毕竟很多投资者是追逐着百分之几十甚至百分之几百的收益率,对万分之几的成本差异并不心疼。
在“大投行”或者说“综合金融”的旗帜下,多数券商其实早已经在积极地为开户投资者提供多元化的产品和服务。但是受制于“一人一户”制,券商的新产品,比如不同的基金产品、资管产品、新三板,只能向自己的开户客户销售,大大地限制了券商产品销售的市场空间。大家都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劳作,可以说是类似于小农经济。所以一直以来,多数券商业务收入主要还是靠经纪业务佣金和投行保荐,综合金融服务收益占比不大,想发点产品也往往要和银行合作,时常沦为银行的马仔。
“一人多户”制度其实是打开了券商综合金融服务的通道,将为有能力提供有吸引力产品的券商,提供一个全国市场和数以亿计的客户群。可以预见,乘着A股高歌猛进的春风,券商提供自己优势产品、创新服务的积极性将大增,大券商固然可以为投资者提供全方位的产品和服务,小券商也可以靠自己的优势产品打天下。融资融券、股权质押、约定式购回、收益权互换、新三板做市、并购基金、直接投资、个股期权、股指期货等资本中介和衍生品业务,以及定增等“擦边球”产品,将越来越多地成为券商卖给广大投资人的菜(当然目前信用帐户仍然只允许一人一户)。券商将逐渐摆脱作为银行“二传手”的角色,成为真正的、独立的、专业的资本市场产品服务商。这对于券商而言是一个全新的生态系统,是一个历史性的机遇,对于资本市场而言也是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转折点。
当产品线丰富起来后,券商作为投资顾问的作用也将重要起来。专业细分的投资顾问和全产品线的投资顾问业务,将是券商作为资本市场专业机构的核心环节。这将相应地增强客户黏度、推动资本市场投资的专业化。未来的竞争将在专业性的质量方面展开,而不是仅仅依靠通道和低价竞争获得客户和收入。在这样的压力下,中国的券商才能走向更为广阔的国际市场,因为它们有着天然的国际竞争优势;掌握着世界最饥渴而茫然的庞大投资群体,和一个体量巨大而尚待开垦的资本市场。
在此基础上,“中国大妈”们就不必自己去和国际大鳄们PK了。同时,“一人多户”很有可能的一个副产品是,数量巨大的散户投资人越来越多地接受券商投资顾问的服务,此举可能会逐渐产生出一个半专业投资人群体,他们将接受姑妈侄子同学老乡战友同事等的委托,根据不同的专户进行资本市场投资,并且以此为生。
“一人一户”制度只是一个特殊时期的特殊制度,除了在信息技术上管理方便以外,主要还是由于资本市场投资品和差异化竞争的相对匮乏。据悉,香港市场开户是比较自由的,香港投资者不仅可以在多间证券公司开户,也可以在多间银行开立证券帐户。新的“一人多户”制度,看似微无足道,但会促进投资者的需求得到更好的满足,一些新的需求将被挖掘,券商的综合金融服务将呈现百花齐放。投资将成为一个全民的生意,而不是一种起起伏伏时断时续的投机。
正如上面所说,此举可能会催生一个庞大的投资群体,继而形成一个投资文化。同时,它还可能给中国的新兴企业的创业之火“浇上利益之油”。2015年中国“两会”上,中国国家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把“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打造成推动中国经济继续前行的“双引擎”之一。全民投资热潮将有效地推动全民创业。同时,也要看到金融投资的风险性和逐利文化、投机文化对中国的改变。
(来源:FT中文网 南京大学-霍普金斯大学中美文化研究中心讲师 冯川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