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
10月9日,有“中国农村改革之父”的经济学家杜润生辞世,享年102岁。杜润生在1980年代中国农村改革政策的制定中发挥了关键作用。1981年,时任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主任杜润生起草的“1982年中央一号文件”,结束了长期的意识形态争论,正式确立了“包产到户”的合法性。
以“包产到户”改革为最初的突破口和杠杆,中国改革的活力得到了充分释放,实现了30多年的高增长。中国农村改革和农村面貌的变化,是30年来最为波澜壮阔的改革历程之一,具有世界意义。虽然杜润生谦虚地自称为“改革者”而非“改革家”,表示是农民的首创精神起了关键作用,他只是将其理论化、政策化,但他依然功不可没。而且,杜润生的身上体现出老一辈改革者的忧患意识、关怀底层人民的意识,以及改革的魄力与智慧,在今天也都弥足珍贵。
杜润生曾说,中国改革要过两道关,一是市场关,一是民主关。把这两点适用于中国农村改革问题上就是,一要增强农民财产与农业生产要素的流动性,二要保障农民享有充分而平等的权利。杜润生曾说:“产生三农问题的原因很多。农民独立发展的机会还不充分,他们还缺乏充分的市场自由和迁移就业自由,经营的自主权是残缺的。”这一说法直指问题的根源。进一步的“三农”改革需要做的是在确权的基础上,赋予农民的财产以更大的流动性,因为财产只有在流动中才能实现增值,同时以户籍改革等方式,更大刀阔斧地向城乡二元结构开刀,让城乡一体协调发展,缩小不断拉大的城乡差距。
“三农”政策在今天面临着新的重大挑战,其复杂程度也许比1980年代初更高,涉及到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增加农民收入、保护耕地安全和环境生态保护等方面。正如杜润生所说的,如果农民还生活在古代,那么中国就不可能实现现代化。所谓古代性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农民依附于土地之上,无法在根本上转变为市民,就像今天的农民工,最终还是要回到农村。从此意义上而言,“三农”改革需要成为一项系统性的社会改革,在根本上消灭城乡二元身份,同时通过整体的市场经济改革,消除各种政府干预和对市场机制的扭曲,让三个产业的调整及其所伴随的劳动力流动成为一个自然的过程,让农民通过自己的努力转变为市民。政府需要做的是打破各种人为藩篱,释放转型空间。
1980年代初的杜润生明白,民众基于自身境况而自发探索的改革思路,往往要高于政府的安排,更高于各种意识形态性的桎梏,这也是历史进步的根本动力所在。当然政府提供制度公共品的角色也不应忽视。如果说在当时因意识形态因素的干扰,改革需要摸着石头过河的话,今天的“三农”改革更需要更明晰的规则和更完善的制度,同时也需要像杜润生那样,对于基层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新路给予理解和支持。在这个过程中,杜润生的思想和探索历程,将始终是中国的一笔宝贵财富。(编辑 张立伟)
作者: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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