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下降了70%。”
3月12日,一位演出行业人士谈起2013年各个文化演出单位收入下降时说。
21世纪经济报道获悉,随着2012年12月中央提出8项规定,强调要厉行勤俭节约、严格遵守廉洁从政、精简会议活动,以及2013年8月多个部门联合发出通知,要求制止豪华铺张、提倡节俭办晚会后,各地演出市场出现了相当冷清的情况。
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将在本月发布2013年的演出市场报告。该协会副秘书长潘燕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2012年全国演出总收入同比增长75.1%,而2013年则呈比较大的降幅,预计在10-20%之间。
“当前演出市场的确处于大转型期,政策的变化,挤出了很多泡沫。”她说。
她认为,下一步文化演出单位需要加快市场化转型步伐,不能为了获奖或政府补贴而演出,否则今年仍将遭遇类似的情况。
此前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继续推进国有经营性文化单位转企改制,加快公司制、股份制改造。推动文化企业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兼并重组,提高文化产业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水平。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则提出,继续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完善文化经济政策,增强文化整体实力和竞争力。
公款采购演出减少
在2013年全国的演出市场中,北京显得稍微好一些。
北京演出行业协会提供的数字是,2013年北京市各类营业性演出场次共计23155场,观众人数共计1014万人次,演出票房共计14.42亿元。不过,在演出场次比2012年同期增长了6.6%的情况下,全市观众人数与演出票房仍分别下降7.8%和5%。
对此,一位行业人士指出,2013年演艺市场下降的主要是与公款采购演出减少有关。
这部分大型歌舞团受影响比较大,比如像东方歌舞团等,下降在30-70%不等,春节期间不少团几乎没演出。
另外音乐乐团收入也下降较大,这反映在“国字号”的一些团,比如中国爱乐乐团。
但是也有增加的,比如儿童剧、歌剧在增加。此外,国内一些团收入并未下降,比如像残联艺术团、芭蕾舞团等,这与在国外演出增加场次有关。另外海外团体也在国内演出增加,这使得今年文化演出市场的降幅还不算太大。
“但是2014年可能降幅更大。”这位行业人士说。
此前文化部部长蔡武指出,限制奢侈消费,引发部分改制后的文艺表演团体、剧场、演出公司出现了演出场次和收入大幅下降的现象。今后的数年将是各类演出企业的转型期和阵痛期。
21世纪经济报道了解到,到2012年全国2103家承担改革任务的文化系统国有文艺院团完成改革任务的有2100家,占总数的99%以上,其中转企改制占61%,另有39%被注销或者划转。
不过也有专家认为,像中国爱乐乐团,以及中国国家交响乐团、中央芭蕾舞团等代表国家水平的文化团体,其文化演出收入下降尽管很大,却不必太关注,因为这部分演出团体并未改制,运转仍主要是财政负担。
中国传媒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学术委主任齐勇峰指出,目前政府对演出的采购下降导致中央一些文化单位演出场次下降,只是暂时的。“毕竟要代表国家,一些必要的演出还是需要的。”
健全现代文化市场体系
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院长陈少峰认为,2014年是市场化转型年,各个文化演出单位,应该加紧面向市场,而原来的政府对演出市场的采购将逐步退出。
根据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央全面深化改革的要求,下一步国家要完善文化管理体制。按照政企分开、政事分开原则,推动政府部门由办文化向管文化转变。
相关政策包括:建立健全现代文化市场体系。完善文化市场准入和退出机制,鼓励各类市场主体公平竞争、优胜劣汰,促进文化资源在全国范围内流动。继续推进国有经营性文化单位转企改制,加快公司制、股份制改造。推动文化企业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兼并重组,提高文化产业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水平。
同时,鼓励非公有制文化企业发展,降低社会资本进入门槛,允许以控股形式参与国有影视制作机构、文艺院团改制经营。 完善文化经济政策,扩大政府文化资助和文化采购,加强版权保护。
21世纪经济报道了解到,过去完成改制的上千家文艺院团,只是初步到位,向市场的转轨并未完成,这包括引入一些民资股份,特别是市场机制还未建立。很多单位目前对于如何走市场,仍在探索之中。
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副秘书长潘燕认为,比如过去很多演出单位花几百万,就是为了赢得政府领导人士的高兴,或者为了获得一个奖项,或者为了申请一个经费进而进行演出,根本没考虑市场,下一步需要直接面向市场。
“在这方面政府短期还不能在财政上断奶,需要‘扶上马,送一程’。”她说。
一位行业人士指出,文化演出单位其实仍存在一些采购,比如企业,只是现在经济形势不是很好,购买的数量下降,下一步文化演出单位,需要做的事是降低价格,增加质量,根据需要来安排演出。
此说法有一定道理,根据北京演出协会的消息,2013年尽管整个北京的演出收入和人次都在下降, 但是音乐剧和儿童剧演出收入在增加,比如2013年音乐剧收入是1.2亿元,比2012年6354万元,有较大提高。
面向大众转型
中国传媒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学术委主任齐勇峰强调,类似过去的高档餐饮店,开始向中低档餐饮店转型一样,中国过去的那些文化演出单位,需要面向大众,这不只是价格需要大幅下降,演出的内容也需要创新。
因为这和政府部门的采购不一样,比如一般家庭为了子女教育成长,会自己掏钱看儿童剧,但是价格不能太高。毕竟中国居民在养老等方面的储蓄仍很大。
他认为,像国家级的文化演出单位,其实也不是完全靠政府财政,这只占1/3,还有2个1/3分别来自商业演出以及企业赞助。但是中国目前依靠企业进行赞助的条件还不完全具备。
因为目前中国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只有6000多美元,可能到了两三万美元时,“企业愿意赞助的就会多起来”。他说。
21世纪经济报道了解到,中国居民对于文艺演出等消费的潜力远远没有发挥出来。比如根据文化部相关单位的研究,目前中国文化消费的潜力有4万亿,但是2013年中国文化消费的实际规模是1.6万亿左右。
文化部部长蔡武认为,下一步要提高居民的收入,做好社保工作,让居民进行文化消费无后顾之忧。同时文化部提出了实施居民文化消费卡计划、文化消费信息提供公共平台构建等方面的政策建议,预备与多家部门一起来推动文化消费的发展,其中在税率税制方面作出适合文化企业自身特点的制度安排,已经有一些进展。
对于目前相当多遭遇市场困境的一些文化演出单位,一些专家认为,可以转换思路,比如以后可以增加在学校的演出次数,特别是可以小众化演出。并且一些交流性的演出不能以营利为目的。
一位行业人士指出,很多国外的演出单位来华演出甚至只需要机票和住宿,不需要演出费用,主要是以文化交流为目的。中国的文化演出社团也应该借鉴。
据悉,2013年的儿童剧演出收入为1亿元,比去年5782万元,提高了72%。在全国总体演出市场下滑的形势下,中国木偶剧院责任有限公司的演出场次也不降反升。
该剧院2013年演出总场次达到2288场,比2012年的1047场提高118%。这与中国木偶剧院与北京动物园共同打造了“动物城堡”剧场有关。
该城堡借助北京动物园年客流量超过800万人次的强大儿童群体,每天演出儿童剧8至10场,收入颇丰。
齐勇峰还建议,很多剧院也不必改制后完全都交给市场,比如大部分省,或者一些县都有本地戏剧,有的属于小众,出于文化传承保护的目的,仍需要当地财政兜底,“否则全部改制了,不利于文化多样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