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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钩时代:区域经济入新局

加入日期:2014-12-14 5:35:25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中国经济的梯田状分布非常明显,大体上与中国的地势分布相反:东高西低。以前这四大板块的经济发展规律大体相同,更多体现为共振。2014年,这四大板块开始脱钩,出现了不同的运行规律,这可能将成为区域经济的新常态。

  未来,按照不同区域板块的规律来分析中国经济成为一种新需求;而地方主政者,似乎也应该更多结合自己所在区域的区位特征,以全国一盘棋的格局来思考,才能更好的找到自己的定位,实现差异化突破。

  1. 中国经济梯田“四重奏”

  按照联合国指数划分,全球经济共分四等,分别是:发达国家,中等发达国家,初等发达国家和欠发达国家。

  在中国,由于人均GDP最低的贵州都已经超过了中等发达国家人均3000美金/年的门槛,我们需要对中等发达国家的类别再进行细分,并结合中国情况归类,以便从中更好地看到中国经济的格局:

  第一档,发达地区,已经比较接近发达国家经济水平,仅包括北京和上海。2013年,全球人均GDP超过1.5万美金的国家和地区共47个,立陶宛、拉脱维亚近年跻身其中。如果只按这个标准,天津、北京、上海都会入围;但是,考虑到天津相当大程度上依赖国家倾斜性投资,应从中排除(类似的,沙特、阿联酋虽然收入很高,但是在多数标准中并不被列为发达国家)。如果按照城市而非省份,深圳、广州等城市也已达标。

  第二档,A类中等发达地区,或者叫“高等发展中地区”,包括天津、江苏、浙江、辽宁、广东、福建、山东等东部沿海七省份。以2013年为基数,预计在2014年都可以超过或者接近人均GDP 1万美金,人均PPP都高于1.2万国际美元。这些地区都处于工业化的中后期,同时普遍高、中、低端产业共存,经济水平与俄罗斯、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等东欧国家,或墨西哥接近。需要说明的是,内蒙古虽然GDP达标,但是因为严重依赖资源品,被降一格。

  第三档, B类中等发达地区,或者叫“中等发展中地区”,包括吉林、黑龙江、重庆、四川、陕西、山西、内蒙古、湖北、湖南、河北、河南、安徽、江西、海南等14个省份,除海南外,普遍处于工业化中期。以2013年为基数,人均GDP均超过5000美金,与泰国、乌克兰等相当。需要说明的是,GDP超过该标准的新疆、青海、宁夏因资源依赖度高、工业化水平低下并没有被划入其中;山西具有一定的工业化水平而被勉强列入,海南虽然工业少,但是PPP相对较高也被列入其中。

  第四档,C类中等发达地区,或者叫“低等发展中地区”,其实也是刚刚脱离欠发达状态,普遍处于工业化早期、或者不具备大规模工业化前途,包括西北的新疆、宁夏、甘肃、青海、西藏,以及西南的贵州、云南、广西。当然,这些地区也有相对发达的中心城市,但是总体工业化水平低,经济发展总体落后。

  对中国经济四类分档,对于区域研究来说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因为这种划分,体现了各个板块的区位特征,各个区间的工业化水平、城镇化水平、产业机构等问题非常相似,利于我们发现和解决其中的共性问题。

  见附表12013年中国各省、直辖市、自治区GDP, PPP及国际对等国家

  2. 还原省际阶差六大原动力

  以往,中国是一盘大棋,总体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内部的区域差异还是非常明显的,而且正在进一步脱钩。假定2014年中国GDP的潜在增长率为7.2%,各个区域潜力则存在较大差异,可能在6%-10%不等的宽幅区间。究其原因,这种差异性很多时候内在的、结构性的,在一定阶段内具有相当大的稳定性,主要体现在六个方面:

  第一,基数效应。无论是哪个国家,其经济增长的内在潜力都与其基数有关,理论上说,基数越高,生产力越难以快速提升,这是合情合理的。比如,处于第一档的北京、上海,如果只考虑基数效应,其增速理应较慢,做得好的话,与新加坡、韩国的潜力相当。

  第二,人口红利与人口赤字。但是在国内,人口基本上是可以自由流动的,这也就导致人口的流入流出产生不同的效应。比如,北京、上海每年人口都会有比较大的净流入,每年由人口净流入导致的GDP增长可能就达到2个百分点,从而导致其增速仍可达到7%左右;广东作为全国人口流入的第一大省,“人口顺差”也是其GDP增长的重要驱动力;而黑龙江、河南、安徽、四川等则是“人口逆差”,现在,当产业向中西部迁移时,安徽、四川回流明显,而黑龙江则几无回流,也导致区域表现各异。

  见附表2:数据显示,按人口比重看,北京、上海、广东、浙江受益人口红利最大

  第三,资源红利和资源诅咒。资源红利非常容易理解,中东的油霸、澳大 利亚和加拿大的丰富矿产都帮助其富甲一方,国内近几年内蒙古的经济快速发展,陕西、新疆的新发掘资源都成为其“资源红利”;当然,这种红利消退之后,也往往留下一地鸡毛,比如黑龙江、山西的煤矿开采量下降时,也会造成经济负增长,今年两个省份GDP增速下滑都深受其害,而且往往因为资源依赖导致以前的产业转型不够、各类问题丛生。

  见附表3:黑龙江、山西、河北、内蒙古等资源省份经济增速下滑显著(按倒序排)

  第四,城镇化,或者说城乡结构。城镇化可以大大提升人和产业的集聚能力,是一种结构化优势。我们不难发现,城镇化率与人均GDP有着相当惊人的相关性,与上述“梯田”分布相当吻合:北京、上海以相当大的优势位居前两位;天津、广东、浙江、江苏、辽宁、福建等位列第二梯队,城镇化率都超过了60%;贵州、云南、广西、西藏、青海、新疆、宁夏和甘肃八省份经济位居后列,往往城镇化率也比较低,其中宁夏是唯一一个超过50%的省份;其他省份则都处于第三梯队。

  这也说明,城乡差距造成的系数差异,甚至高于诸如东、中、西部差距等指标。经济越发达,越容易实现城镇化;相反的,如果通过“圈地运动”等手段倒逼城镇化,则可能和巴西、印度一样,出现贫民窟。

  见附表4:北京、上海、天津、广东等经济发达区域城镇化率显著较高

  第五,工业化,或者说产业结构。工业是经济之母,本省工业增加值增速越快,总体上来说经济发展越迅速,重庆、福建等2014年经济增速快的省份无一例外;而黑龙江、山西、河北等则受到煤炭、钢铁产业大幅冲击,连内蒙古的增速也显著回落;更加典型的是辽宁,因为其产业主要是重工业,虽然产业结构尚好,但是,受到重工业需求端减速影响,其前10个月工业增加值增速也仅有6.0%,严重拖累本省经济增长。

  反倒是北京、上海、广东、江苏、山东等在高端产业和产业升级方面显示了比较强的潜力,比如,北京、上海的汽车、航空业,广东、江苏的IT和电子业,是相对增速较快的子门类,而山东除了资源和钢铁等产业之外,家电、汽车、化工等产业也相对完备。

  见附表5:2014年前三季度工业增加值增速对比

  第六,出口转移和产业转移。过去几年,沿海大量产业内迁,承接较好的省份包括安徽、河南、重庆等,分别承接了来自长三角、珠三角等地的产业链,这也让这些地区获得出口上的大幅增长,从而产生了比较优势。重庆尤其典型,作为一个内陆省份,要想抢夺这些资源原本不具备优势,但是通过巧妙的集体招商、打通欧亚大陆桥等手段,获得了先机。

  见附表6: 2014年前三季度出口增速排名

  可以说,以区域经济视角看,各个省份的发展主要受到如上六大因子影响,并最终共同决定了各个省份之间的差异。有的具有良性共振,其内在潜力则仍然可能保持在8%-10%的增长区间;有的省份则负面因素叠加,其潜在增速可能已经下降到5%-6%的区间—各自有了不同的“区域新常态”。

  3. 破除区域禀赋差异的宿命

  那么,我们可以看到,各个省份之间其实已经具备了四种“禀赋”的不同,各个区域必须直面自己的禀赋差异,采取针对性措施突围,才能战胜“宿命”。

  第一类禀赋,是自然禀赋,往往是农业社会和工业化前期的红利。像黑龙江、河南、吉林是中国的“粮仓”,山西、内蒙古、陕西是中国的“煤都”,黑龙江、新疆还是中国的“油库”,新疆是中国的棉田,海南是中国的胶园……但是,这种自然禀赋,如果只是局限于第一产业,或者采矿业,其实其增加值并不高。

  与此同时,自然禀赋的红利还面临三大挑战:农民变为稀缺资源,海外低价资源竞争,以及供给过剩。这种调整让这些区域原有的优势正在变为劣势,而且没有逆转的倾向,应该说,在新常态下总体是“输家”。这时候,中央政府在税收、产业链支持上应该有所支持,比如煤化工的本地化、石化产业链的本地化、资源税的本地化等。

  第二类禀赋是中低端人力资源禀赋。比如河南、安徽、四川、重庆等省份,本地就是人力资源大省,且人力成本较低,可以利用本地资源大肆开展产业迁移。某种程度上,这些区域具有赢家的潜质,但是,最终还是要取决于能够吸引多少产业迁入、外流人员回流,真正形成产业集群,而且也要同时对产业升级,否则几年后的人力成本优势也不复存在。

  第三类是原有产业集聚禀赋,比如福建的服装、浙江的纺织、广东的电子、湖南的工程机械、辽宁的机床装备等等,有历史原因,也有区位原因和政策因素。但是,它们面临的情况可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的竞争对手在国外,比如服装纺织业务向越南的迁移;有的竞争对手就在兄弟省份,比如争夺富士康工厂;有的则在于产业变迁,比如湖南和辽宁的产业结构偏向重工业,未来的增长空间有限。这些有产业集群的区域除了保持固有优势之外,恐怕还要兼并、升级和全球化,才能由守转攻、有所作为。

  第四类是高端人力资源禀赋。上海、北京,广东的深圳、广州等一些城市,由于全国人才聚集,是高端人才的聚集区,利于开展产业升级;类似的城市还有一些,比如西安、大连、苏州、南京、成都等,虽然无法与一线城市比,但是,往往也可以利用本地丰富的高校资源,在高端产业上有所作为。这些城市的竞争对手就是全球市场,或者承担500强外包使命。

  毫无疑问,有各种禀赋总是优于毫无禀赋,甘肃、广西、贵州、西藏、青海等省份可能以上四种禀赋都不具备,恐怕更需要中央在政策上给予倾斜。

  要承认,这种禀赋上的差异其实很难短期改变,甚至不可改变,最终靠着本地的工业化、产业化也不能解决所有省份的问题,靠着中央政府的救助、财税政策也无法解决长远问题。

  最终,这些问题还是要依靠更为根本的方法来解决:第一,靠着中国整体经济发展,通过旅游、内包等服务业平衡区域差异;第二,容许人员跨省流动,形成统一大市场;第三,提升教育水平,从治本入手。

编辑: 来源:21世纪网-《21世纪经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