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婷

　　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不愧为“超级马里奥”，“踩蘑菇”极为果断。在欧元区面临危险的低通胀，而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欧央行恐怕会三思而行时，市场迎来的却是出人意料的突击降息。

　　在昨日的议息会议后，欧央行意外宣布“非对称”降息：将欧元区主要再融资操作利率(基准利率)从0.5%降至0.25%这一历史最低水平，隔夜贷款利率降至0.75%，隔夜存款利率维持在0不变。这一决议令市场颇感意外，消息公布后，欧元兑美元大幅跳水。

　　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德拉吉表示，促使欧洲央行降息的主要原因是超出预期的欧元区低通胀。但市场揣测近期欧元升值压力、银行业流动性收紧等因素也不可忽视。

　　展望未来，欧央行并未排除“负利率”这一前所未有做法的可能性，德拉吉称欧央行“已在技术上准备好实施负存款利率政策”。

　　同一天议息的英国央行则决定按兵不动，仍然维持基准利率在0.5%的历史低点、量化宽松(QE)规模在3750亿英镑不变。

　　低通胀可能长期持续

　　欧央行此次意外降息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欧元区的低通胀水平。

　　“这一决定符合我们7月公布的前瞻指引，因近期数据显示欧元区中期内潜在物价压力进一步减小，目前通胀年率低于1%。”德拉吉在昨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说，“欧元区可能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通胀，之后通胀才会逐渐上行至低于并接近2%的目标水平。”

　　由于欧元区10月通胀率意外跌至近4年来的低位0.7%，而9月失业率仍然处于历史高位，这些都让部分市场人士对欧央行本周降息的预期升温。但多数经济学家此前仍然相信欧央行并不会在本次议息会议上立刻采取行动，而会等到12月才降息。因此本次突击降息实属意外。

　　德拉吉表示，大多数欧央行委员同意现在“有足够迹象支持降息”，但也有一些委员认为应该等到12月降息。

　　“10月通胀率下滑速度超出预期。”德拉吉表示，不过，低通胀并不代表通缩，欧央行“并没有看到通缩，但预计低通胀会延续一段时间，到12月将更清楚低通胀会持续多久”。

　　过去数月，欧央行执委会已多次讨论是否降息。但包括德国在内反对减息的一派认为，欧元区货币政策已足够宽松，部分房地产市场的价格上涨迅速，通胀数值将会在明年企稳抬头。

　　苏格兰皇家银行(RBS)经济学家理查德·巴维尔(Richard Barwell)表示：“这是正确的结果。每个人都认为欧央行已经不太关心低通胀了。这一次欧央行让市场明白他们是在乎的，这很重要。”

　　欧央行的意外行动也显示出德拉吉领导下的决策层越来越倾向于采取直接行动震慑市场，而非顺应市场预期。

　　正如荷兰国际集团(ING)高级经济学家卡斯滕·布热津斯基(Carsten Brzeski)所言：“显然，德拉吉已经变得比任何前任行长更加主动积极。”

　　否认考虑欧元升值因素

　　尽管欧元区经济在二季度已经正式走出衰退，但市场担忧，过去数月欧元走强可能会对经济复苏带来下行风险，这可能对欧央行构成政策压力。

　　事实上，欧元走强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美联储缩减QE的预期导致的美元走强，市场预期欧央行可能难以“打败”美联储。

　　美银美林认为，尽管欧元现在没有高估，但正接近均衡的上限。欧元区现在正在承受强势欧元，但不能在未来承受更强势的欧元。

　　但德拉吉否认周四的降息决定考虑了欧元升值的因素，他表示“汇率因素并未影响今天的决定”，并强调“汇率并非政策目标”。

　　自9月初以来，欧元区的经济复苏动能似乎有所放缓，但这并不意味着复苏脱轨。周三发布的欧元区10月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终值为51.9，尽管较上月52.2的高点有所回落，但仍然高于初值51.5，同时也好于预期。这意味着欧元区经济活动的放缓程度比预期要小。

　　总体而言，近期经济数据仍然支持欧央行预测的“缓慢复苏”。欧央行9月时预测欧元区今年GDP将下降0.4%，2014年将增长1%。

　　缓解流动性紧张

　　尽管降息25个基点对货币市场利率的作用可能有限，但降低基准利率能够减少提前偿还长期再融资操作(LTRO)资金的动机，因为其利率成本是与每周的主要再融资操作的边际利率挂钩的。放缓偿款能够确保超额流动性更久地留在市场上，更有效地压低未来货币市场的利率。

　　在过去一周内，欧元区的超额流动性急剧下滑。10月31日的欧元区超额流动性总额为1580亿欧元，比一个月前下降了足足570亿欧元。超额流动性减少的主要原因是欧洲银行提前返还欧央行在2011年底和2012年初推出的总额逾1万亿欧元的LTRO贷款。

　　这令市场开始担忧欧元区银行业的流动性收紧可能很快会对货币市场利率构成压力。银行间借贷成本上升会影响银行放贷，可能进一步拉低通胀，从而威胁欧元区经济复苏。

　　不过，德拉吉表示，本次议息会议上“并未讨论实施新一轮的LTRO，但并未放弃宽松立场”。

　　“负利率”幻想犹存

　　虽然降低了主要再融资操作利率，但欧央行并未让隔夜存款利率突破0降至“负利率”。这意味着，官方利率走廊(再融资利率与隔夜存贷款利率之差)已变得“不对称”。

　　负存款利率意味着欧央行将向成员国银行的存款收取利息，这将是全球主要央行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其后果将难以预料，故欧央行对此极为谨慎。因而，不难理解为何欧央行首先选择的是缩窄“利率走廊”。

　　但欧央行并未排除“负存款利率”的可能性。德拉吉表示，欧央行“今天讨论了存款利率，并已在技术上准备好实施负存款利率政策”。他还称：“我们尚未触及下限，仍有足够多的工具可以使用。”

　　尽管欧央行在目前阶段并未打算将隔夜存款利率降低到0以下，但德拉吉仍然给市场留下了对“负利率”的幻想余地。

　　在今年7月的议息会议上，欧央行宣布“关键利率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在现有水平或者更低水平”。

　　“展望未来，我们的货币政策态度将在必要的情况下持续保持宽松，符合我们7月给出的前瞻指引。”德拉吉在周四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他重申了“关键利率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在现有水平或者更低水平”的前瞻指引。

　　与美联储的“前瞻指引”不同，欧央行并未给出具体门槛。德拉吉表示：“我们没有讨论前瞻指引的任何数量门槛。”此外，对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说法，欧央行并未设定一个确切的最后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