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那位被玉友们称为小东北的家伙来劲了，觉得自己的购买水平、销售能力都上了一个档次，决定不再在地摊上淘货，而是频繁光顾古玩城二楼的店铺，说话的口气也大了起来。这大致相当于以前总在街边摊凑合着吃点的农民工，填饱肚子就行，现在则一副老板模样，移步到了楼上的雅间，顿时显得风光了许多。

　　上个周末，小东北再次脱离“大部队”，拉上我这个挂名“师傅”，在二楼的店铺间逐个搜寻“可口”的“美食”。转到一个女老板的店铺时，发现茶几上有一块粉红色的原石，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拿在手里摩挲了好一阵之后悄悄对我说：“好漂亮的桃花玉！挂网上还不得卖个两万三万的？”然后扭过头去，显得有气无力地向女老板询价，并对老板2800元的开价显出极度吃惊的样子，嘴里嘟囔着“不就一块红石头嘛，红色的石头……”，边说边潇洒地放下了。一阵顾左右而言他之后，还价300元未果，出400元人家仍然不卖，最后站起身，威胁说，整个古玩城也就我们这几个玩玉的喜欢这样的东西，最高出价500块，爱卖不卖！老板娘哪会让眼看到手的生意“跑单”，马上掏出手机假装给老公打电话请示，一阵半推半就之后，小东北终于将那块300多克重的粉红色石头收进自己永远背着的小包里，出门时冲我得意地一笑：“这下总算踏实了。”

　　心仪的东西到手，也顾不得再闲逛了，下得楼来，急吼吼地掏出那块红石头，一个劲地在玉友中显摆起来。玉友有认为捡了大漏的，有掂了掂觉得密度不够的，也有自认为对桃花玉颇有研究，坚决否认这就是所谓桃花玉，并且很肯定地指出“就是块红色石英岩”的。但小东北毫不为之所动，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这是典型的桃花玉！你看红得多喜兴、多均匀？油性多好？你见过这么油润的石英岩吗？”然后将石头递到我手上：“老大，你怎么看？”

　　这不明摆着让我附和他嘛！我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这块带着众人体温的红石头：颜色确实不错，油润度也确实比较好，即使用餐巾纸擦拭过之后仍然显得比较润泽。但似乎入手“压手感”不足，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密度可能不够。但我的手感历来不准，因此也就没有太大的自信。另外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是：就算是桃花玉，很多地方也不会出具鉴定证书的，只有相当少的鉴定中心会对直闪石玉出具和田玉证书，但也不会注明就是桃花玉；更多的原石则是含黝帘石的石英岩，由于这类材料没有一个固定的商品名，既不能出具石英岩玉证书，写黝帘石也不恰当，于是大多数鉴定机构干脆不出报告，只口头告知大约是什么东东。这也就使得类似的东西在市场上认可度极低，之前也有炒家进场炒过一把，但最终因脱手困难而作罢，据说还略有亏损。

　　“烫手的山芋”落到我手里，我这个所谓师傅表态不是，不表态也不是，只好模棱两可地说，回家测下密度吧，密度到2.9以上就收着，要是低于这个数就不对了。不过即使密度够了，也很难卖到小东北所说的两三万，也就值个两三千吧。

　　看似“两面光”，没想到两边都不买账。小东北说，要真是桃花玉，我肯定卖2万以上！边上的玉友则认为，就算是桃花玉，也就值个千把块钱，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卖出去，因为承认桃花玉的人本来就不多，在承认的基础上喜欢的人更少，更何况即使承认，即使喜欢，还得拿得出这份闲钱来，并且这份闲钱主人还恰恰就看上了你小东北的这块东西！小东北听了也不免有些泄气，又闲聊了一会之后，赶紧回家测密度去了。

　　当天晚上，小东北就发布了他的测试结果：密度只有2.8，离和田玉的密度区间2.9～3.1尚有不小差距。咋办？大家都为他捏一把汗，倒是小东北自己一点都不急：“没事，明天就退货去。要是不同意，俺用美男计搞定她！”

　　第二天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好一番唇舌之战后，小东北终于退货成功。但让他郁闷了好几天的是，那女老板不仅未被他的“美色”所动，还坚持认为责任主要在买家，即使退货也不能全额退款，最后只退回450元，女老板收了50元的“时间损失外加情绪影响费”。

　　经此一役，小东北算是冷静下来了，还经常给大家“上课”，什么“不能冲动”啊，“不能挑自己不在行的下手，不熟不买”啊，“不能凭美好的想象买东西”，“不能听不进大家的意见”啊……反正整了一大堆“反思”性质的东西，又一次把边上的一干“听众”说得一愣一愣的。临了，一位玉友揶揄道：东北，你啥时候也跟奥巴马一样，成嘴工作者了？

　　作者：孔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