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5%增长低于预期：“以股换人”挖来能人窦建清被指撬墙角抄专利
“日出东方有一个高人窦建清，原是清华阳光主管技术的副总裁，2010年3月被徐新建挖到日出东方做副总裁，给了一大笔股权。”
理财周报见习记者 杨流茂/上海报道
看上去，光热行业
要比光伏行业的日子好过多了。
2013年1月18日，超日太阳（002506.SZ）发布修正预告，预计2012年亏损9亿元到11亿元。这只是光伏明星们技术性破产路上，倒下的又一个罢了。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光热行业最近热闹非凡。
热闹的主要原因，是皇明太阳能老板黄鸣间歇性地揭露“行业潜规则”，其口诛笔伐，多指向日出东方（603366.SH）。
但是，日出东方的反应，如同股价一般低迷。自上市以来，日出东方从最高22块，跌到最低11块，也就是被“腰斩”。
“日出东方股价跌，表面看是跟黄鸣的公开举报有关系，其实根子还是在日出东方自己。这个公司的财务报表，很可能藏着地雷。”浙江一家PE合伙人对理财周报称。
理财周报还了解到，日出东方和皇明太阳能之间的恶斗有着各种原因，利益牵涉深广。
一名行业中人说：“日出东方这一次被黄鸣骂得这么惨，当然一方面是黄鸣自己有失误，有点气急败坏，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日出东方做得有点过火，你可以这么理解，日出东方如果商业模式没有问题，何至于会这么干？”
那么，日出东方到底是一家什么公司呢？光热行业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行业？
日出东方皇明恶斗内幕调查
据业内人士说，就在这两天，黄鸣又将召开新闻发布会。矛头将一如既往地对准日出东方。
2012年7月下旬，因IPO终止审查，三进三出终告败，从而陷入诸多质疑的皇明太阳能董事长黄鸣终于如约直面媒体。他称，要每个月公布1-2个行业潜规则。自此之后，行业中不太平。
日出东方与皇明太阳能之间的口水战却在不断升级。有媒体统计，前后共有五次交锋，其中，皇明太阳能方面为发动攻势一方，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意；而日出东方采取守势，只有招架之力。
“我们是上市公司，不能像他们一样。”日出东方董秘刘伟向记者表示。
黄鸣最新抛出的内幕，是日出东方联合江苏质检院“骗补”，进行不正当竞争。最新的进展为国家质检总局的介入下，江苏质检院资质被暂停6个月。
但是黄鸣依旧不依不饶，如果他真的进一步公布铁证，事态进一步升级，日出东方势必受到更大牵连。
所谓“骗补”，是指江苏质检院协助日出东方，在行业公认的不可能时间里，出具160份监测报告，以取得惠民补贴第一批名单资格。
“很多人可能想错了，认为黄鸣反对这个补贴，的确有很多公司是反对将太阳能热水器纳入节能环保补贴推广范畴的，因为太阳能本身就是节能产品了。但是黄鸣其实是行业中占支持一方的。”江浙一家大型光热企业的副总经理向理财周报透露说。
“黄鸣就是看不惯这个行业乱七八糟，性能标准很紊乱，没什么准入门槛，你销售做得好，你就冲出去了，太阳雨这几年就是这么成长的，这其实跟当年三株下乡没多大区别。但是黄鸣没有想到，他呼吁出台的一个标准，结果反而被他鄙视的竞争对手利用了，自己反而是受害者。”
问题的关键，是“时间差”。
根据《高效太阳能热水器推广实施细则》，企业需要提交通过国家认可的，由第三方机构出具的产品性能和能效检测报告。其中，产品性能检测依据国家标准GB/T19141-2011《家用太阳能热水系统技术条件》，能效检测依据国家标准GB26969-2011《家用太阳能热水系统能效限定值及能效等级》。最让太阳能热水器企业苦恼的是能效检测。GB26969-2011的正式实施时间是2012年8月1日。
“但是申报通知是2012年7月29号发出来的，8月1日就要上报。这个时间完全不够监测，天气符合条件的确都是需要一天一夜的，完整的彻底检查，要一周时间。”上述人士说。
“结果260多家企业，只有20家入围，而且大部分只有几个型号，日出东方160个型号入围，像浙江光热企业全军覆没，这么奇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认为，事情有两种可能，一是江苏质检院的监测真的有问题，二是监测问题不大，而是推广细则和申报的消息被提前泄密了。
理财周报询问了多位行业中人，认为两种可能性均存在。
而之所以存在后一种可能，原因在于“日出东方有一个高人，就是副总裁窦建清。”山东一名行业中人透露说。
“窦建清原来是清华阳光主管技术的副总裁，清华阳光是行业中技术龙头，而窦又是行业中掌握技术话语权的人之一，参加过七八次的地方和国家的技术标准起草。2010年3月他被徐新建挖去日出东方做副总裁，给了一大笔股权。”
他称，日出东方之前在行业都被视为“有些山寨”，但因为这个关系，日出东方开始在行业中掌握一些技术的话语权，跟上面的一些主管单位的关系都搞得不错。
他透露说：“窦过来之后，日出东方就开始慢慢自己做真空管了，你觉得这是偶然的吗？之前他们都是跟力诺特瑞采购的。”
“皇明太阳能原来是跟清华阳光合作做真空管的，后来就终止了。终止的原因当然不止这一个，但是据说跟这个也有些关系。”
这或许，正是黄鸣炮轰日出东方通过挖人四处抄袭他人专利的一些原因。实际上，黄鸣对日出东方乱挖人动用过司法工具。
2007年皇明曾两次向德城区人民法院递交民事起诉状，起诉李骏、陈荣华两名原皇明员工到日出东方工作违反保密协议，要求支付违约金。
一名曾考察过日出东方的机构投资者称：“现在这两个人都在日出东方任副总裁，当时两家公司就交恶了。”
日出东方的命门在何处？
在很多人看来，黄鸣痛骂日出东方似乎难以理解。
“黄鸣心里应该是很凄惶的，外人可能不太能理解。”浙江一家PE合伙人说，“高盛和鼎晖持有皇明超过30%的股权，而且按照行规，都是有对赌协议的，如果皇明上不了市，后面黄鸣自己的控制权会不会让出去，都是未知数，所以可谓是生死存亡之际。”
值得注意的是，日出东方上市之前也与中科招商、复星普润等PE有过对赌，在上市之前做了清理。“实际上都是存在的，因为这个行业现金流管理很不规范，不确定性也很大，所以一般都有对赌，何况皇明自己的商业模式很难讲清楚，盈利很难预测。”
“所以黄鸣自己很不情愿。实际上，虽然日出东方这两三年表现得咄咄逼人，但是行业中都还是尊黄鸣为老大，觉得日出东方只是暴发户，难以持续。”
而据他讲，日出东方的PE当时进入，也主要只是看中其营销模式，而非技术竞争力。
正因为如此，日出东方的财务报表中埋下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
2012年前三季度，日出东方实现的营业收入为24.38亿元,同比增长11.30%,增速比上半年下降0.39个百分点；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3.04亿元,比去年同期仅增长6.73%。2012年第三季度，公司实现营业收入7.79亿元，同比增长10.47%，增速较上半年回落1.22个百分点。
而据日出东方的业绩预测，2012年净利润增幅约在5%-10%之间。而日出东方2011年的净利润增幅高达193.13%！
上海一家阳光私募基金经理在研究了日出东方的财务报表之后，亦表示，其近三年来的各项财务指标之间呈现出难以理解的波动性。
2009年、2010年、2011年内，其主营收入增长率分别为85.86%、62.44%、23.85%。但是其净利润增幅却分别是58.44%、-26.46%、193.12%。
“日出东方2012年的业绩普遍低于机构的预期，而且低得很多。2010年的业绩和2011年的业绩看上去的确有些不正常。”
上述PE人士称，他怀疑日出东方将2010年的业绩故意做低，把成本做高。而公开数据之间似乎也显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日出东方披露的关键采购数据与供应商不一致。招股说明书显示，2010年和2011年日出东方采购的聚氨酯材料的第一大供应商均为山东联创节能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采购金额分别为4503.01万元和6343.66万元。但是这一关键财务数据，日出东方所披露的金额却与供应商披露金额相差巨大。
山东联创节能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于2012年3月15日进行了招股说明书的预披露，从其招股书披露的信息来看，2010年和2011年日出东方均是山东联创节能公司的第一大客户，但2010年销售金额却仅有2742.16万元，与日出东方披露的采购金额相比少了1760.85万元。
如果山东联创的披露数据为真，则日出东方有虚增大量成本的嫌疑。
实际上，日出东方压缩成本的信息，在招股书中也有所体现，而这展现了现实中诡谲的另一面：“偷工减料”。
招股书披露：
“2009年至2011年，公司零售类太阳能热水器产品毛利率分别为37.04%、32.35%和35.81%，整体基本保持稳定。2011年，日出东方零售类太阳能热水器产品毛利率较2010年有所上升的原因主要是尽管当期公司的主要原材料尤其是金属板材价格较2010年略有上涨，但公司一方面依托突出的研发能力，通过内部挖潜、加大技改投入，有效降低单位产品的原材料耗用量，如不锈钢的单位耗用量由2010年的7.51千克/台（套）下降至2011年的6.98千克/台（套），镀锌板的单位耗用量由2010年的15.50千克/台（套）下降至2011年的14.61千克/台（套）。”
而日出东方的产品性能和竞争力，向来是行业担忧的重中之重。
“我们在2009年就超过了皇明太阳能。”日出东方一高管对记者说，“我们更专注，不去做其他的，只做太阳能热水器。他们现在又搞什么气候商城。”
高管还向记者表示，日出东方的产品主要面向农村，价格更低，市场更广。“各有各的生存之道。”
然而当记者提起日出东方的产品时，皇明太阳能上海一销售人员表示：“和我们的产品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皇明是太阳能里最好的。他们做的支架很薄的，用打火机一烤容易起壳，有的那种喷漆的还容易着。皇明的用打火机烤也是没问题的。这外面的漆是很重要的，时间长了容易生锈，到时候就不能用了。”
“为什么质量好？一分价钱一分货。光这个烤漆就有16道工序，成本比普通的也要高上一倍。”
也许，这才是事情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