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蓉萍

　　北京东单的农业银行总行大楼二层300平方米的大办公室，过去三个月24小时灯火通明的日子已不再，农行IPO豪华承销团队的核心成员们有的忙着最后收尾，有的已经奔赴另一个项目中。

　　对投行来说，做成了一笔全球最大的IPO生意无疑是无上荣光的，但真正落入自己口袋的那笔承销费用或许让这种感受大打折扣。

　　农行A股发行规模为685.3亿元，承销商们估计总承销费用应该不会低于7亿元，在他们看来，“能上1.2%即8亿元算是很好了”，他们对此并没有把握。A股6家中介机构没有一家承销商敢说自己在A股一定能拿到1亿元以上。

　　按照计划农行将于7月15日在A股、次日在H股挂牌上市。A、H股启动“绿鞋机制”后，农行将以221亿美元募资规模,成为全球最大的IPO。

　　或为承销费比率最低

　　和其他农行IPO上市文件一起交给证监会的承销协议中尚未写明具体的承销费用金额，而是约定此后以补充协议的方式补充承销费用这一条款。

　　“承销费用一般根据股票发行规模规定。目前收取承销费用的标准是，包销商收取的包销佣金为包销股票金额的1.5%-3%；代销佣金为实际售出股票总金额的0.5%-1.5%。”不过，关于承销费用的规定已经在今年的保荐代表人考试材料中删除。

　　中国证券业协会投资银行业务执业准则的征求意见稿第三十七条规定，募集资金规模20亿元以上的，收费比例在参考前述标准的基础上由发行人与承销商协商确定。在实际作业过程中，证券经营机构可与客户协商采取分阶段收费方式。

　　像农行这样的大盘股，显然是发行人与承销商协商确定，而据一家承销商人士透露，此次IPO也没有采取分阶段收费的方式。

　　有承销商人士甚至称，一家承销商在农行承销中能够获得的承销费用或许都抵不上两单创业板的承销费用，“做创业板不用费力，发行人也听从承销商建议，做着更带劲”。

　　在大行A股上市发行中，中行的承销和保荐费用占其总的融资额的比例最高，其A股融资额约为200亿元，其承销费用为5亿元，保荐费500万元，占融资额的2.5%；建行A股发行580.5亿，承销和保荐费用为8.7亿元，占融资额的1.5%，尽管占比最低，但其承销费用也在绝对量上因其A股发行规模最大而创下了A股承销费用最高的纪录。

　　此次农行A股发行在规模上超越了建行的纪录成为A股最大IPO，融资规模为685.3亿元，如果按照1.5%的比例计算，其承销和保荐费用则高达10亿元之上，而农行A股承销商们却对此非常悲观。根据他们了解到的信息，因其巨额的发行规模，承销费用占发行规模的占比将创新低，不到1.5%。

　　“IPO是融资，但承销费用是花钱，这也同样是国有资产，能少花当然少花，花多了谁也担不起责任。而且也不是完全农行说了算，还有股东、甚至更高层的各种说法，也是很多部委的配合让农行快速成功上市的。”一位接近农行项目的人士表示。

　　承销商众生相

　　中信证券这家中国最大的投资银行之一，有一个30人左右的农行项目团队，在三年之前就入驻了农行，最后遗憾未能拿到农行A+H的两地主承销资格，仅在A股市场，需要与中金、银河、国泰君安三承销商，及招商和海通两财务顾问分账。

　　30人的团队，按照每人一年50万元的成本计算，三年光人力成本就为4500万元，这还没有将一些差旅费用算在其中。据了解，上市准备时期的财务顾问费用多为免费。假若最终承销费不超过1亿元，就不是很划算了。

　　但同样在前期提供了财务顾问服务的中金公司则相对好一些，除了A股IPO，它还同时主承销H股，而按照惯例，H股的承销费用常常多于A股。

　　通常在香港IPO市场，投资银行能拿到的佣金比例在融资额的3%-5%之间，具体会根据每个IPO项目承销股票的难度来确定佣金额。

　　中金公司中，甚至有一些员工从一毕业就进驻农行项目，三年只做了农行一个项目。这两家券商在最后上市冲刺的三个月中，几乎24小时都有人在农行总行办公室中，银河和国泰君安也是至少一天中有20个小时有人在农行总行办公室。

　　而招商和海通这两个财务顾问，事实上在招股意向书公布之后任务就变少了，但他们主动做起了其任务之外的工作。

　　“多位A股承销商和农行一起开会的时候，讨论非常活跃，甚至没话找话，总之要让发行人知道，我们非常努力。”有承销商表示。

　　不过，有时候争论往往降低效率，据承销商人士透露，中金和中信常常在关联交易认定、是否该披露、以什么口径披露、甚至一个表格的画法上面争论得不可开交，银河和国泰君安则常常站在中信这一边，但农行则更加愿意听信中金的说法。

　　而H股方面，接近H股承销团队的人士透露，财务顾问瑞银证券“上蹿下跳得很厉害”，常常对一些材料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而高盛则在H股承销团队中相对弱势，“开会发言都很少”，而德意志和摩根斯坦利则表现相对正常。

　　发行人亲力亲为

　　“有时候作为发行人的农行一着急就自己拿去定稿了。”一位承销商人士说。这是一个愿意亲力亲为的发行人，毕竟时间不等人，必须在7月15日这个上市时间窗口之前走完所有的程序，容不得半点差池。

　　不仅仅是统稿这样的工作，连销售工作也基本上自己代劳了。在A股市场，承销商们不得不承认，定向战略配售部分，比如在游说中国人寿、中国铁建、中国烟草、鞍钢集团、航天科工、三峡集团时，发行人农行起到决定性作用，承销商作用几乎为零。

　　而在H股基石投资者的确定方面，也非H股承销商的功劳，很多层面的合作，涉及到国家和国家大型企业的这些合作，并不是一个承销商力所能及的。

　　“但我们在网下询价、申购期间与基金、保险沟通的过程中起到的作用不能否定，可能也有农行的因素，但此作用分不了那么清楚，毕竟拜访机构也常是承销商和发行人一起去的，有的是承销商联系的。”A股一位承销商人士认为除了40%的战略配售上，其起到的作用较小以外，其他方面功不可没。

　　上述人士还表示，海外投资者对农行及其承销团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作出如此高质量的招股意向书大加赞扬，他认为承销商熬夜写作功不可没。

　　但一位接近农行的人士认为，农行在获得上市批文、走绿色通道推进上市进程方面也是发行人力量起到决定性作用，“不像一些公司上市过程中，承销商在帮助获得批文上出力较大”。

　　无论如何，发行人具体会根据他们的标准来确定佣金额和每一个承销商所能得到的部分。但目前，多数承销商对此表示担忧，他们的估计都相对保守和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