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仍在发酵。7500亿欧元的欧洲稳定机制对市场信息有所提升,但能否帮助希腊熬过眼下的危机,能否及时拆除葡萄牙、西班牙等国“债务炸弹”,前景仍不明朗。
目前,希腊主权债务危机仍在持续扩散中。继希腊之后,西班牙的主权债务评级也被调低,这引发了投资者对“欧猪五国”(PIIGS)更多的担忧,并使得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再度承压下行。
在经济尚未企稳之际,那些财政安全被广泛质疑的国家将更加艰难。这是因为,被迫降低赤字往往和失业率高企以及社会福利降低一起到来。一旦更多国家被牵扯进主权债务危机,系统性风险也会逐渐累积,并对资本市场产生沉重的压力。
如果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继续扩散,亚洲新兴经济体经济增速将呈现迥异走势。即使最糟糕的情况出现,即欧元区出现深度衰退,欧元汇率继续下探,欧元区真实需求明显降低,包括中国在内的部分亚洲国家,仍可能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速。
按亚洲国家的贸易风险敞口来衡量,新加坡、香港、马来西亚和台湾等受到的冲击可能最大。而对中国大陆和印度而言,由于存在庞大的国内市场,且对欧洲出口占本国经济比重较小,在危机到来时,会产生缓冲作用。
那么,希腊债务危机是否会引发欧元区走向解体?欧元危机对中国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摩根士丹利董事总经理兼中国策略师娄刚表示,目前欧洲问题的确不少,但欧盟不会因此解体,欧元也不可能崩溃。这不是说欧元不具备崩溃的条件,而是说如果一旦崩溃,将成为一场“不可逆转的灾难”。
简单的推断可知,原本就很虚弱的欧盟或欧元区,如果真的四分五裂,失去了相互扶持,各成员国将更加虚弱。因此,欧盟各国“如果头脑还清醒,绝对不会采取取消欧元货币体系的动作。”
欧盟是个规模巨大的经济体,每个成员国之间的互补性很强。即使在目前,欧元债务仍旧会有市场,“还有人敢买”。因此,尽管市场并不看好欧洲经济,但没有理由认为欧盟和欧元正在走向崩溃——毫无疑问,“崩溃”等同于“自杀”。
娄刚认为,近期看来,欧盟各国财政紧缩“不可避免”,而且是“严重的财政紧缩”——不光是债权危机国,也包括其他暂未发生危机的国家。市场并不看好欧洲经济乃至世界经济,主要基于总需求被迫收缩,由此引发的冲击将非常严重。
但应当清醒地认识到,对于中国来说,尽管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但与美国次贷危机带来的冲击相比,本轮冲击对中国将会是间接的,影响力也相对较小。
在娄刚看来,美国次贷危机,是由美国消费者的资产负债表决定的。美国次贷危机后,消费者被迫开始痛苦的“去杠杆化”进程,直接冲击的是消费者的购买力。由于中国是最大的边缘采购国,因此危机对中国的影响非常大。
但欧洲的债务危机与此不同。首先,欧洲储蓄率要远远高于美国,如德国的储蓄率超过了30%,与日本水平相当。欧洲的消费者相对保守。此次欧盟政府紧缩开支,对消费者的影响是间接的,是通过养老金的派发——而非消费——反映出来。而领取养老金的这部分人群并不是“消费主力”,其“主力”受到的冲击比美国的消费者要小很多。
从这个意义上看,尽管欧洲债务危机必然导致总需求萎缩,但萎缩是基于政府削减开支造成的,与从“世界工厂”——中国——采购关系并不十分密切。因此,中国所受到的冲击是“有缓冲带的冲击”,而不是直接的。
当然,欧洲债务危机爆发以来,中国的出口企业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压力,这是因为欧洲市场的萎缩,以及欧元急剧贬值,导致中国企业在欧洲的定价能力逐渐减弱,“这确实会带来一段并不好过的日子”,娄刚表示,但“中国出口因此负增长”,只是“小概率事件”,“几乎不可能”。
娄刚认为,欧洲债务危机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在于延长了全球央行刺激政策退出的时间表。如果没有主权债务危机,从今年下半年开始,美联储也将启动退出机制,其他国家也会陆续退出。但是从目前看,这一进程或将推迟到2011年甚至2012年。
在谈到这场债务危机将如何收场时,娄刚表示,目前来看,货币泛滥的情况在未来12个月之内不会改变,欧洲最后的出路将是“组合拳”,即财政紧缩,货币扩张。财政紧缩是做样子给投票人看,给债权国看;而货币扩张则是“让全世界跟它一起分享危机的后果”。
回顾此前美国次贷危机,美国采取了“双扩张”政策,美元作为储备货币保证了实行这一政策的“底气”。反观欧盟,尽管欧元可谓“半个储备货币”,但由于危机性质为主权债务危机,因此财政必须紧缩,而货币政策只能选择扩张。
也就是说,货币不会留在本国,而都流向“更合适的地方”,“全世界还有比中国更好的地方吗?”娄刚表示,有鉴于此,中国正在积极寻找时机推出政策“拐点”,这一“拐点”很可能是人民币币值的重估。
事实上,中国官方经济政策转向已开始。央行已从严重的净回笼过渡到了中性的公开市场操作策略。而近日新能源补贴、家电“以旧换新”扩大到更多区域,加之部分领先指标有明显松动迹象,都预示着中国将再次放松政策,转向或将在下半年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