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柄根

　　“古田会议旧址”和紫金矿业（601899）曾是福建上杭人引以为豪的资本。作为内地首家在境外上市的黄金生产企业，以及内地首家发行0.1元面值的A股上市公司，紫金矿业风光无限，一时无两；但随着上市后陆续身陷“环保门”、“瞒报门”和“溃坝漩涡”，公司遭 到了越来越多的质疑声。在紫金山铜湿法厂发生污水泄漏事故发生近3个月后，记者来到上杭县实地探访。虽然相关检查组在8月底已称，紫金矿业重大污染隐患已消除，但是市民中间仍然弥漫着“谈水色变”、“谈鱼色变”的气息。

　　“以前汀江水没人敢喝，现在连汀江里的鱼也不敢吃了。”家住上杭金岗山的刘大爷感叹道。对于土生土长的上杭人，刘大爷很怀念过去的那些时光。“天下水流皆向东，唯有汀水独往南”，汀江是客家人的母亲河，栖息在汀江两岸的客家人对这条河有很深的感情。“小时候，夏天就在这里游泳。”刘大爷指着汀江说道。如今的汀江边已很难见到嬉戏的孩童，尽管现在的气温还在30度以上。“早在九几年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喝自来水了。”据刘大爷介绍，当年由于山洪冲垮了紫金矿业拦截废矿渣的大坝，带有氰化钠残留液的矿渣倾泻，而紫金山矿区就正好在上杭县城自来水厂取水口上游。由于担心水里含有对身体不好的物质，县城的民众开始购买成桶成桶的泉水。“一桶50斤，一块钱。煮饭、烧菜、喝水都用它。自来水就洗衣洗澡用一下。”这样的生活对于大部分上杭人来说，已经习惯。但是不吃汀江的鱼却是近几个月来才开始慢慢形成。

　　7月初，紫金矿业紫金山铜湿法厂发生污水泄漏事故，9100立方米废水外渗引发汀江流域污染，造成沿江上杭、永定出现鱼类死亡和水质污染现象。“当时，一些养鱼户把死鱼捞起来，抬到县政府门口，事情闹得挺大的。”不愿透露姓名的市民向记者表示，“现在政府按相关标准给渔民赔偿，要求拆除网箱，逐渐转产。不过，与其他县的赔偿标准比起来，这个数额还是无法让渔民获得满意。”

　　位于上杭县城的“重庆乌江鱼”餐馆，前两年开业的时候门庭若市，生意火爆一直持续到污水泄漏事故发生前，如今这里已是门可罗雀。“水都污染了，谁还敢吃鱼啊？”市民陈小姐向记者表示，“不仅这家店的鱼没有人吃，其他店也一样，原来不少店门口的招牌写着‘汀江野生鱼’，现在早就都换了。越写明是汀江的，越没有人敢吃。”雷老太的孙女八个月大了，为了给她买鱼熬汤，雷老太费劲了心思。“虽然现在市场上卖鱼的都说自己的鱼是塘里养的，但究竟是河里的还是塘里的，谁能分得清？”雷老太显得有些无奈。

　　对于大多数上杭人来说，紫金矿业的巨大财富效应，造就了的仅仅是极少数亿万富翁、千万富翁和百万富翁，而这些与他们无关。与他们有关的是环境被污染和破坏、物价的大幅上涨，以及心态的改变。

　　近年来，上杭县城的物价涨幅巨大。以房价为例，2006年初普通住宅的价格还维持在1300多元/平方米，2009年已经上涨到3000多元/平方米；其后，在国家宏观调控的打击下，上杭房价不降反升，2010年每平米又上涨了一千多块，达到4000多元/平方米，楼层高点的甚至在5000元以上，而这一房价也已远远高出相临的武平县城。对于这个全县人口仅仅约50万人，城区人口7、8万的贫困县来说，一般企业员工的工资也仅仅千元出头，政府机关及事业单位的工资稍高，但也就在2000元/月左右，高企的房价让普通老百姓苦不堪言。而县城其他商品的价格也与深圳基本接近，一些娱乐场所的消费更是远超深圳，接轨国际。

　　走在上杭县城，街道两边商铺林立，人头攒动，并不宽敞的马路上，汽车缓慢前行，紫金矿业股票的“解禁”造就了一批富翁，于是宝马、奔驰、奥迪等好车一辆一辆被上杭人买了回来，在上杭的街头偶尔还能见到保时捷与拖拉机并行的景观。“紫金矿业带来的暴富与我无关，带来的高消费和高房价却让我来承担。”市民曾小姐有些愤慨的说。

　　就在记者抵达上杭的前夕，紫金矿业又惹祸：因受第11号台风“凡比亚”影响，公司下属全资子公司信宜紫金矿业有限公司所属的广东信宜市钱排镇银岩锡矿矿区遭遇罕见强降雨，高旗岭尾矿库初期坝漫坝后坝体右侧决口，下游部分房屋、农田、水利等设施受损。